打著「電擊小說大獎」和「時雨澤惠一」的推薦之下買了《86 -不存在的戰區-》。讀了,也可以明白和理解日本 Amazon 裡總是有「文章好硬、讀不下去」、與及另一篇評論評價《86》是一部「 惡意實在太刻意為之」的作品。但就算很明白以上兩點是從什麼地方出發,《86》在我心目中仍是一部很稱職的大獎作。
概論:賣狗血的故事
《86》是一個有關於戰爭的故事:戰爭期間,女主角身處的共和國為了鞏固自身統治,將所有「白系種」(白髮、白色瞳孔)以外的種族清洗。透過將將有色人種打成是「豬」、「次等生物」、「間諜」,或者如標題所講的「八六」,國家以公民權作為服役的獎勵,將有色人種送上前線戰鬥。故事講述的就是女主角蕾娜作為軍人,在大後方指揮最前線的「八六」,並與這些「八六」交流、掩護彼此,繼而理解世界的惡意的故事。
除了是一部有關戰爭的故事,如作者在後記所寫,《86》也是一個傳統的「Boy Meets Girl」的老派故事。更為準確的概括整個故事的關鍵詞,應該是「理不盡」這個日語的形容詞。和《No Game No Life ZERO》(也就是《遊戲人生》劇場版、原著第六卷)或者是《末日時在做什麼?有沒有空?可以來拯救嗎?》相同的是,這些故事的世界觀裡,總是有理也說不清,彷彿整個世界都與主角等人對著幹。
有時候,我會叫這種設計叫做「狗血」。然而,所謂「狗血」或者煽情的橋段,也很講究技巧。《86》的所謂「狗血」橋段之多,冷酷之極,令人忍不住如角色喊「錯的不是我,是世界!」。但《86》顯然並不是一部像是砸派一樣,將一堆韓劇橋段以炒大雜燴的方式演出,而很有技巧地安排觀眾墮入這種誤區,站在蕾娜的角度,被陷害。
一個很明確的例子是女主角蕾娜的設計。如果只是女主角周遭都是些道德淪亡的白痴,類似蕾娜的母親對戰爭漠不關心,因此活在和平的假象,這種角色沒有任何戲劇效果和張力,充其量只能如第一章一樣,激發和展示蕾娜的道德觀。《86》灑所謂「狗血」高明的地方,在於它總是展示線索,並讓觀眾墮入蕾娜眼中的誤區,繼而揭開所有希望都是一種誤會 — — 諸如在營裡的退役倒數、諸如關心蕾娜的友人阿涅塔、諸如被蕾娜譽為是「第二個父親」的師團長卡爾修達爾、諸如蕾娜頻繁提到的退役。
這些看似良善的事物漸漸就被揭發,被描繪成第二種可能性:良善的友人原來自私自利,執行人體實驗;師團長對八六見死不救,甚至講出「自由平等對人類太早了」這類典型歹角的台詞;而所謂的「退役倒數」,到了卷末,則被揭發為送死的時間表 。除了這些設計,《86》有不少類似的直白地婊人的設定。諸如敵我之間近乎絕對的兵器性能、數量的差別,又或者是共和國內對蕾娜(與及前線)洋溢著一片愛理不理的態度。這些設定導致後半本書的蕾娜拿著一堆漂亮的大道理,不斷被反駁、碰牆,而無從入手。
存在主義
而裡頭最誇張的,肯定要數敵軍「軍團」與及我方「八六」的設定 — — 藉由這些設定,作品有一種罕見於輕小說的存在主義色彩。
設定上,軍團起初是被毀滅的帝國的殘留物:殘留的自動化工廠在帝國滅國後,持續生產出同種的兵器,並以廠內AI維持運行、戰鬥,預訂在兩年之後全數停止生產。這種對抗著一隊無人控制的大軍的設定,本來已經是足夠虛無 — — 現代的戰爭大多數都是基於利益和權力,但「軍團」原有攻打共和國的設定就只是基於機器運轉。後期劇情再加上一筆,指出戰場上未被祭祀(也就是說,完全消滅)的八六亡靈,與及帝國滅國的亡靈,會為了生前的私慾,繼而操控戰場上的兵器。諸如終章描寫,幻化成幽靈的哥哥雷一直在前線活躍,為了帶走弟弟辛。
然而,藉由幕間的插敘,我們所得知的是,這種情緒是被扭曲的產物;這,與及任何源自「軍團」的亡靈的呻吟,當然是幻想,在書中亦被描寫成是被利用的結果。是故,「軍團」不僅在設計上是物理上的「虛無」、只能透過辛的頻死經驗而被預測,或者只在戰場上寄居的幽靈,在意義上亦同樣是虛無的。
另一邊廂,以辛為首的八六等人,在前線的戰鬥亦很明顯是基於「虛無」的設定:與虛無的敵人戰鬥,被政府拋棄,被社會唾棄,同樣是八六的同胞也死到最後這批,而且無論戰鬥與否,對八六等人的影響近乎零,可以說是個進也不是、退也無路可退的奇怪狀況。同樣是虛無,八六等人所表現的卻是甚有存在主義特色的充權。
藉由蕾娜之口和辛的交談,作品不斷強調的是,就和帝國一樣,看似完好無缺的「共和國(的固有價值)已經在九年前死去」。透過這樣的比喻,外加亡靈與八六同源的設計,作品很明顯地企圖將「共和國」與「軍團」、「八六」與「亡靈」、「辛」與「雷」等等平衡地相對;而在這種相對的結構下差異最大的,其實是擁有自主意識的「八六」、與及沒有自主意識,被利用的亡靈與共和國軍官。
這種自主意識最明顯和突出的,是在六章的高潮和衝突:男主角辛等八六,對女主角白系種蕾娜坦白,對蕾娜指出,戰鬥、蕾娜對八六退役的幻想,全部都沒有意義。八六等人早就知道公民權不會來。共和國將八六當是棄子,世界上除了蕾娜和八六營中等人之外,再也沒有人會可憐自己。在此,他們的的講法是,
「經歷過這些之後,我們做了個決定。其實很簡單,就是決定我們該選擇做哪一種人。
…… 就因爲被垃圾當成垃圾對待,自己也還以顔色的話,就同樣成了垃圾。要是只能選擇在這裏與『軍團』戰鬥而死,或是乖乖放棄等死的話,我寧可選擇一路戰鬥到死爲止。我們不會放棄,也不會逃避。這就是我們戰鬥的理由 — — 也是存在的證明(/驕傲)……雖然間接保住了白豬的性命這點很讓人不爽,不過,那也無所謂。
除了是台詞甚為激憤,「該做哪一種人」、「選擇」、「戰鬥的理由」等等都是很存在主義色彩的詞語。就和薛西弗斯的故事裡,卡繆筆下的薛西弗永恆地推石並永遠的失敗,與《86》裡隨便抓個人,拉去集中營,宣判,甚至乎死亡和戰爭一樣,生來就是伴隨著荒誕。一如八六漸漸遺忘身為人時期的記憶,八六的社會身份和資料都會隨最終任務,而被政府消滅,「死」的這件事,或者說,死這種終極的荒誕,成了唯一證明八六等人存在過的根據。
「因爲知道明天會死,幹脆今天自己上吊,天底下有這種笨蛋嗎?就算知道自己注定要走上死刑台,但至少還能選擇走上去的方式,只是這樣而已。我們要自己選擇,自己做出決定。然後只要照那樣活下去就好。」
既然「死」無可避免,而此處辛等人提出的就是去死的第三條路。在作品裡提出過的一連串辯論之後,他們並非成為「白豬」,忘卻戰線的責任,終日無知的等死。他們也並非成為死士,向共和國復仇,墮落成為亡靈。而是選擇接納八六的定位與命運,在死亡之中找到所謂的「自由」,去支配自己在荒誕之中的作為,「選擇自己走上去的方式」 — —也就是作品最後提出的,視死如歸,讓辛等人將這種被共和國系統抹殺身份、存在、記憶的行動,繼而將「決定權」奪回:一如這一章的標題所說的,在有限而不會改變的命運,選擇成為什麼而拒絕成為什麼,是印證自己「至少作為一個人」的解脫。
『少校。我們並不是爲了送死才去的。』
沒有任何遺憾或執著,他心無掛礙地述說:
『一直以來,我們始終受到束縛,始終是個階下囚,而這樣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。我們終於能夠決定自己的目的地,選擇自己想走的道路。好不容易才獲得了自由,能否請你不要看得如此悲觀呢?』
是故,在作品之中,眾多八六的不歸之路被視作為實現自由、理想、甚至乎說在絕望之下的賦權。這種強調「荒誕之下的選擇」,不僅穿梭於作品的後半段,亦同樣可見於女主角蕾娜與共和國等角色之間的爭執——蕾娜可以在平庸之惡與道德選擇。想當然爾,蕾娜選擇了後者。
當然,作品在這方面的論述,或多或少都被作品如同「派糖」一樣的結局,減弱了不少 — — 八六等人最後生還,兩年後與蕾娜再次見面,作惡多端的共和國也被滅了一次,後來才被聯邦國救活。所謂「道德」的勝利,「宿命論」的不可靠,完全彰顯在作品的結局之中,再加上七章激憤的氣氛,反而令上述的橋段顯得沒那麼有力了。
儘管結論幾乎完全抵觸上面提及過有關存在主義的內容,但上述這種「成為什麼」的議論,成了大半本書主題。這些主題,超越了作品裡寫得大雜把的政治和民主論 — — 諸如戰爭轉移國內視線、種族清洗、批評民主缺乏機動性、是多數人的暴力、批評軍隊與監獄會使用數字稱呼軍人和囚犯,是為了去人性化(Dehumanization) — —這種效果在著名的史丹福監獄實驗裡出現過。正因為以上的戲碼在歷史上演過,而作者亦提出參照了二戰時期的聯盟與軸心國(當中該有德國),這方面的橋段才顯得沒那麼特別。
《旁觀他人的痛苦》
一如早前的 Facebook Post 所寫的,《86》一書另一個明顯地參照的對象,是蘇珊·桑塔格(Susan Sontag)的《旁觀他人之痛苦》,與及有關「戰爭」的「旁觀者」的描寫。
作品對這方面的描寫保守之極,對「共感」一設定的描寫和利用飄忽不定。就算是聲音同步,這種同步亦只限於如轉播一樣,允許指揮官聽見前線八六等人的聲音、下達命令,繼而監視八六,而並不必然會與監察的八六一樣,擁有相同的感覺 — — 縱使「相同感覺」的描寫存在,但亦有明確的例外。諸如蕾娜初次聽見前線幽靈,顯得愕然,就與當時前線上冷靜、繼續戰鬥的士兵,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。
或者是因為作品如此限制著「共感」這設定,不如《旁觀他人之痛苦》一樣主力扣緊「映像論」,而限制於「聲音」同步,作品對「映像」與其他媒體所帶來的差異,描寫有限。有趣的是,就算如此,書中有不少位置與《旁觀他人之痛苦》的批評重合。一如上面的Facebook Post,第一章有非常明確的指涉,
「不管是『軍團』還是那些八六,本來就不是貴爲米利傑家千金的你該接觸的對象。雖然你那故去的父親的確是一位堂堂的軍人,但現在這個時代哪裏還有什麽戰爭呢?」
不是這樣的時代了?現在我們與「軍團」正激戰不休啊。只是因爲戰場在遙遠的彼方,也沒有人從前線歸來,所以這些年來對於民衆而言,戰爭就像在看電影一樣,一點也不真實,也很難感同身受。
針對上文,桑塔格在《旁觀他人的痛苦》中,已經有類似的,對法國理論家尚·布希亞的批評,
……他認為自己是在描述一種幻覺、一個騙局;也與尚·布希亞的著作有關,他宣稱他相信如今只存在影像,也即模擬的現實 — — 這似乎是法國人的特產。 現在人們常說,戰爭就像任何其他看上去像真實的東西一樣,是「媒體」……他們認為,戰爭的勝負將不取決於薩拉熱窩甚或波斯尼亞發生了什麼事情,而是取決於媒體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桑塔格在上文的補充是,「因為那腐爛了的東西不是別的,而是對現實的感知」 — — 戰爭並不是「取決於媒體發生了什麼事請」,或者如布希亞所講,只是擬像,或所謂「模擬的現實」;在八六和蕾娜等人的世界裡,戰爭的確發生。但是,因為新聞和媒體將「戰爭」和任何形式的「暴力」演化成一種遙遠的、且「日常化的奇觀」,每日無人機在戰場上的新聞已經成為家常便飯,成了國內歌頌政府的花邊新聞,民眾得以無視這些每日如是的新聞報導。
桑塔格的書中有大量符合《86》一書內容的觀察 — — 諸如桑塔格批評,如今的戰爭映像既要避免任何蘊含著「虛構」的後期製作,又要要求攝影師是「愛與死的偷窺者」;這種過分強調「真實」的理論,恰巧與《86》一書選擇了共感的設定相關。
但《86》並不如桑塔格一樣,如此悲觀地看待戰爭映像與旁觀者。桑塔格在書中最後批評戰爭映像,在於戰爭映像被拍攝者、播放者的意圖、播放的空間,扭曲和製造意義。諸如映像已經失去檢討的功效,淪為煽動同情心的工具;而桑塔格亦在《旁觀他人的痛苦》之中批評,「只要我們感到自已(對遠方的受害者)有同情心,我們就會感到自己不是痛苦施加者的共謀。」。書中的蕾娜對自己作為加害者/旁觀者的態度卻是甚有自覺:《86》最後指出蕾娜承認這種行為是「既殘酷又傲慢」,繼而如桑塔格在書中所想像的理由一樣,「這類影像無非是邀請我們去注意、去反省、去了解、去檢視掌權者就巨大災難提供的辯解是否合理」 — — 一如蕾娜在《86》就自己的見證,所討論、提出的反省。
結語:「讀到最後一句也不會有什麼抱怨」
時雨澤惠一就《86》一作的評論固然有點誇張:《86》並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。一如上面所評論,《86》先天就是個難以討好人的故事:術語用得多而且頗為龐雜,導致文章的前一百頁略嫌生硬,難以下嚥;設定裡描寫死者會轉世成為幽靈,也令人聯想起《艦隊Collection》的深海艦娘,然而解說得比艦娘要圓潤;還有結局與鋪墊差距頗大,既可以說是為了出續集而作的準備,也可以說是基於輕小說的類別得療愈讀者所引致的結果。
但一如文章初指出,除去這些問題,《86》仍是一部稱職的大獎作 — — 既是一部完成度甚高,伏筆鋪排恰當的娛樂作品,更為有趣的是,《86》與某些文學理論契合得異常。憑藉作者在後文對多番應用聖經典故的提示,暗示「贖罪」這個主題,與及作者異常準確的落筆,或多或少也令人相信,這些契合之處似乎不是作者那麼巧合,或隨意為之,而是考究過一定文本的結果。
但《86》一作最令人信服的,還是彷彿拿來就是的佳句和奇妙的修辭 — — 文章初提及過的劇情/橋段鋪墊,與及本文頻繁地引用的各種帥氣對白,固然是有趣的例子。作者描寫的功力異常的細膩,細膩得有著不像是輕小說的修辭和綺麗的描寫。全書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比喻,有戰車比喻成棺材、將虞美人形容成「美得瘋狂」,又或者是寫得不尋常地細膩、如鏡頭般誘導讀者移動的句子。
文章字數有限,聊引幾句給讀者參考。
因爲沒有人帶著光源,戰場上的那一夜特別陰暗。或許可以形容成是一片漆黑的幽暗吧。大地染上了一片黑,天頂卻不斷流過藍白色火焰般的光芒,幾乎占滿了整個視野,氣氛莊嚴到令人喘不過氣,卻聽不見半點聲響的那副光景,就像世界毀滅了之後,熊熊燃燒的碎片崩塌下來一樣,仿佛來到了世界終結的那一夜,淒美至極。
如果這就是人生最後看見的景象,倒也不壞 — — 當時不小心在辛的面前說出這種話,真是一生的污點。那個混蛋聽完居然不屑地笑了。
(P.109)
流星雨「氣氛莊嚴」;像是「世界毀滅了之後」。多麼淒美的描寫呢。
看萊登花了點功夫關上有點故障的門,聽著他的腳步聲返回隔壁房間,傳出彈簧床吱嘎作響的聲音後,辛依舊待在透過窗戶玻璃照入室內的藍色月光中,凝視戰場的另一端,一動也不動。
靜下心來仔細聆聽,就能聽見那有如星辰的耳語一般,彌漫在整片夜色之中,無數亡靈的聲音。呻吟、慘叫、悲歎、哀號,以及意味不明的機械話語。專心致志地穿過這些聲音,將注意力集中在離此處極爲遙遠的某個呼喚聲上。
最後一次聽見這個聲音以人類的身分對自己說話,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。
(P.188–9)
注意這裡的第二節如擺動鏡頭一樣準確的寫作方式:「我」或者任何主語都缺席了,取而代之的是讀者在這裡代入作者的視點,成了「自己」。隨之而來的是以動詞和片語為主的描寫,與及爬梳這些不同種類的聲音的細節,繼而「穿過這些(無數亡靈的)聲音」。
這既是作者的功勞,亦是翻譯者的功勞。
世界不是因人類而美麗。這個世界絕不會特意眷顧人類這樣渺小的存在。
(P.229)
相當符合世界觀而帥氣的台詞。也很難怪時雨澤惠一會那麼喜歡這部小說。
「絕望和希望是一樣的東西啊。心生嚮往卻無法實現,只不過是替正反兩面冠上不同的名字罷了」
(P.244)
同上。
吃了敗仗的白系種轉而開始淩虐八六,這些八六又會欺負更爲弱小的八六同胞,雷一直很瞧不起這種惡質的轉嫁行爲。瞧不起他們只是默默忍受痛苦和折磨,卻不願起身抗衡,只會拿比自己弱小的人來發泄,實在低劣不堪。
但自己也做了同樣的事。
(P.261)
我想起韓麗珠寫過的文章:「在臉書裡,弱勢者傾向對同樣弱勢或更弱勢的人抽刃,起因可能並非惡意(雖然終於會達成一種惡意),只是人性的角落裡需要衝突,在衝突之中,才能引起極端的愛和恨,自己才能同時成為加害者和受害者……好像經歷了很多,雖然,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過。」
最後一張紙,是辛寫的。用很像他會寫的端正字體,寫下了很符合他淡漠風格的一行字。
『要是有一天,你來到了我們抵達的場所,可否爲我們送上一束花呢?』
我覺得,「文筆」至於小說,就像是包裝袋至於貨品。
貨品不必然需要花俏的包裝袋才能發售。世界上有許多包裝得不花俏的商品,例如樸素無華的日常用品。但,包裝起碼得牢牢的套住、盛載著貨品。換算到小說,則是寫得工整,易明,這樣才算及格。
而當貨品本身實用而又還算美觀,包裝袋拆出來,還有些好看的花紋,可以像收藏品一樣貼在牆上,這樣就是個不管印象分也好,內容也好,也大獲全勝的例子。
《86 -不存在的戰區-》就是個這樣的例子:橋段不俗,編排也不錯,但最關鍵的是文筆拿盡了印象分,將世界觀如此繁瑣的故事說得尚算清楚,還有些相當厲害的句子,這些東西都令書從「不錯」推高至「很好」。基於這點(外加書在日本賣得非常不俗,短期之內就破了十萬部),我對安里アサト的寫作能力和日後的前程,沒太大懷疑。就希望能在趕稿之際,不管是故事也好,還是文筆也好,仍能維持第一冊參賽作品所奠定的水準。
除此之外,據說日本剛出版到第三卷。就看看台灣角川會不會拿到版權,或者說,會不會繼續買版權吧。